呂書練

數月前看「畢加索──與亞洲對話」展覽時，我為在策展中加入與主題相配合的亞洲元素而驚喜，因為觀者可從中比較欣賞，並看到了亞洲文化的現代性。但有點小遺憾，覺得當中的日本和韓國元素較多，希望今後多一點中國元素。卻很快收到6月底將有「廣東摩登：藝術與視覺文化」展的信息。

其間，一個聲勢浩大的「其命惟新──廣東美術百年大展」在會展中心舉行，「百年」題目很大，內容自然豐厚，難得的是策展先進，大開眼界。該展覽不但讓香港觀眾領略到近在咫尺甚至互為交融的廣東美術實力，也看到粵籍藝術家關注社會、作品反映現實的另一種藝術風格。

現正在M+舉行的「廣東摩登」從主題到年代都與「其命惟新」相近，參與的粵籍藝術家也多有重複，包括多位嶺南派大師如高劍父、陳樹人、關山月、黎雄才、趙少昂、楊善深等，還有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活躍於香港藝壇的油畫家李秉、王少陵和在港穗兩地從事藝術教育的丁衍庸、鷗洋，以及版畫家古元、黃新波、李樺和漫畫家廖冰兄、葉因泉，還有攝影家陳跡、沙飛和邱良等，涵蓋水墨畫、油畫、版畫、漫畫、廣告畫、攝影、錄影等視覺藝術。

不過，「廣東摩登」（Canton Modern）只聚焦於1900至1970年代，也即中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之前，這是一段社會較動盪的時期，藝術家難以獨善其身，無可避免地介入生活。所以，展覽由與港穗兩城淵源深厚的藝術家葉因泉於1942年至1950年間來回於兩地之間創作的幾組「風景寫生冊」開始，記錄了當時的社會風貌，具審美情趣外，也具有紀實性和歷史性。

值得一提的是，為配合「廣東摩登」展，在博物館另一角由多年致力於公共行為藝術的北京藝術家戴光郁構思設置了一個參與式行為藝術作品《如此江山》，邀請藝術家與藝術系學生合作重繪粵籍關山月和贛籍傅抱石合作的名畫《江山如此多嬌》──每人各自重繪原作的不同部分，再重新組合起來。

「上海摩登」（Shanghai Modern）是文化大家李歐梵早年寫的一本有關舊上海（1930-1945）的文化論著，我不知道M+策展人以「廣東摩登」命名展覽是否受該書或書名啟發。不過，以「摩登」或「現代」來為粵語地區兩個港口城市在二十世紀首70年的藝術家互動和文化交流來概括，在反映廣東藝術與視覺文化的先進性之餘，也為與海派等量齊觀的粵派藝術家群塑像。如果早前錯過了「其命惟新」，倒可以在「廣東摩登」中品味這道由大灣區兩個歷史淵源深厚的龍頭城市藝術家們炮製的又一粵派文化盛宴。